吕德文：小城公交困局如何化解

2月23日，“商丘市公交公司经营困难将停运”一事引发关注。先是河南省商丘市公交公司发布通告称，因公司经营异常困难，拟于3月1日起暂停运营商丘市市区公交线路。商丘市政府随后作出回应，称市政府工作组已进驻，将依法依规查明情况，进一步纾困解难，确保市区公共交通正常运营。而商丘市公交公司最新的通告表示，公司将克服困难，确保公交不停运。至此，商丘公交“停运”危机暂时解除。不过，此事也引发了对如何化解部分中小城市公交运营困局的思考。

一些中小城市因经营困难暂时停运或部分线路停运，是这两年日益受到关注的一个现象。自去年以来，就有湖南耒阳、河南郸城、四川江油、广东博罗、黑龙江漠河等地的公交出现差点停运、暂时停运或部分线路停运。往往公交公司发出停运通告，当地政府部门迅速介入，随后又恢复运营。这些地方公交公司停运的直接原因多是因为疫情因素导致出行减少、新能源以及相关补贴取消、政府补贴不到位等等。部分中小城市公交运营困难的深层次原因，则跟公交本身在城市交通中的尴尬处境有关。公交是城市生活的产物，受城市经济发展水平、功能布局、城市规模、人口特征和出行模式的影响。一些中小城市是新兴城市，城市布局很大，但人口聚集度并不高，线路布局问题再加上很多人的出行也习惯于使用私家车和摩托车等，公交的经济效益本身就不太好。

“行业公益化、运营市场化”是当前公交运营的基本模式。作为城市运转的基础设施，公交多采取专营体制，通过授权让有资质的企业独家经营公交路线，避免市场竞争影响城市运行，同时满足群众便捷和便宜的出行需求。在一个理想状态下，公交公司可以通过合理测算运营成本，通过专营获取利润，不足之处从政府处获得财政补贴，由此实现公益性和市场化的双重目标。

应该说，在一个相对稳定经营环境中，公交公司的利润是有保障的，但麻烦之处在于，公交在市场竞争中面临着一个快速变化和不确定因素增多的环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稳定。原则上，市场经营风险应该由企业承担，但在实践中，绝大多数公交企业都会因其服务的公益性和地方政府捆绑在一起，两者某种意义上成为一个风险共担体。

大多数大城市的公交集团能稳定经营，除了大城市有一定规模效应、企业经营有经验之外，一个重要原因是国有企业与地方政府间形成相对稳定的应对风险机制。诸如油价上涨等原因导致的经营困难，过去并非没有出现过，但都可以通过合理的协商解决问题。至于线路不合理带来的成本问题、与其他交通模式的竞争等问题，可以与城市规划、智慧城市的建设相结合解决。而一些民营企业进入中小城市的公交市场，无论是在对市场的理解上，还是对政府角色的认知上，都有一定偏差，也没有建立起和地方政府以及行业主管部门稳定的协商机制。因此，当出现问题时，一些公交公司将“停运”作为一种解决问题的策略。

鉴于城市公共交通是社会公益性事业和重大民生工程，无论如何，“停运”都不该成为公交企业解决问题的策略。笔者认为，对那些有“停运”风险的公交企业，不妨做一个细致的调查，详细测算公共交通的成本收益，在这个基础上再做科学规划，并建立合理的政商沟通机制。市场化运营中出现的问题，最终还是要通过地方政府和公交企业协力，在市场环境中改善和解决。（作者是武汉大学社会学院教授）